TNF番外3·秘密
· @西南偏北 点的番外~一个好玩的梗，时间轴应该是出道九年以后
入秋以后的工作，一如既往还是十分繁忙，周泽楷杀青了一部电影，回到B市后开始给下一部电视剧写歌。而孙翔刚刚从慕尼黑回来，到家以后倒头就睡——他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过了。
周泽楷回来时家里的灯是黑着的，孙翔的鞋凌乱地扔在地上，他低头看看，俯身将它摆好位置，走到卧室里。
窗户没有关，入秋以后已经变凉的晚风吹进来，拂去白日炎热。
周泽楷关上窗，替孙翔掖好被子，刚想着趁今天回来的早，准备做晚饭，忽然发觉对方扔在床头的手机亮了，能看出有消息一条一条的发来，手机那头的人像是说了不少话。
平时孙翔也喜欢和唐昊几个人发微信聊天，所以周泽楷并不奇怪，他想了想，怕屏幕亮起的光太刺眼，于是把手机反扣了过来，走出卧室，准备晚餐去了。
过了会儿，孙翔醒过来，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衣睡裤，睡眼朦胧地从卧室里走出来，看到围着围裙的周泽楷正在饭桌上切着什么，他靠着门，迷糊着嘟囔了一句：“你回来得真早，怎么不叫醒我？”
周泽楷回头看看他，笑了一下：“不打扰你。”
桌上的晚饭做的都是家常菜，周泽楷喜欢清淡一点的口味，于是孙翔随着吃的也越来越淡，一盘茭白炒肉，一盘黄瓜虾球，热了超市买来的半成品排骨，还有一锅冬瓜汤。
飞机餐难吃极了，于是周泽楷的这顿饭愈发可口起来，孙翔连吃了两碗，还用汤泡了一碗饭。
周泽楷没什么胃口，坐在对面慢慢喝着汤。
孙翔的手机时不时亮起来，一亮起来，他就放下筷子去回消息。
实在是看不过了，周泽楷用筷子敲敲碗，淡淡地说：“先吃饭。”
“好好！”孙翔三口两口扒净了碗里的饭，又瞟了一眼手机，没有再拿起来。
周泽楷没说什么，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最后一点汤，和孙翔说：“晚上有事。”
这项工作事发突然，本以为他能一直休息两天，没想到片方的音乐部门要提前碰面，周泽楷作为制作人里最主要的一位，是不能缺席的，纵然他有点犯懒，不想大晚上再跑出去，可没有办法，工作还没结束。
“啊？”孙翔抓了抓头发，皱起眉头，“那……晚上还回来吗？”
“回，可能深夜。”周泽楷说，“你先睡吧。”
两个人在娱乐圈混了快十年，加班通宵是家常便饭，孙翔虽然有点不乐意，不过也没多说什么，等吃过饭以后，他把碗和盘子扔进水池里，然后送走了周泽楷，继续跑回电脑前打游戏。
对方工作结束了，看起来心情不错，可周泽楷不，关上门的一瞬间，他的脸色却是实实在在地沉了下来。
孙翔端着碗筷往返厨房的那几个来回，周泽楷看到对方的手机再度亮起来，这次距离近，他看得很清楚，和孙翔没完没了发着消息的人不是唐昊也不是什么熟人，而是备注仅有一个字母K的人。
K……
周泽楷沉沉地喘了口气，却喘不痛快，心底的思绪像是被淋上了一层沥青，糊的严严实实，不透风光。
在一起这些年，他们架吵过不少，大半的原因都是双方工作繁忙两人异地，而周泽楷不善沟通，有话说不开，总是惹得孙翔两三句话就被点着导致的。他们也有吵得很严重的时候，最久的一次忙碌两周，谁也没联系谁，但就算是这种情况，只要是两个人见一次面，一起吃吃喝喝，很快就能和好，所以日常的拌嘴他们谁也没有当回事，因为对方对自己是没有秘密的。
想到这里，周泽楷稳了稳心神，想，孙翔并没有背着自己发消息，大概只是个工作时候新认识的朋友吧。
不过很快，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。
……
秋后的天气非常好，天高云朗，凉风习习。
等到夏日的闷热被吹散后，所有人的脾气仿佛都好得温吞了起来，片场一片和睦，连导演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。这让周泽楷大增了偶尔到片场转转，寻找灵感的兴趣。
但来的次数太多，连导演都疑惑了起来，不禁拍拍这位青年才俊，问他：“怎么回事儿，是家里那位最近忙啊？也没给自己放个假？”
周泽楷笑了：“都忙。”
“哎是啊，这就开始准备贺岁档了，一年到头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歇一歇。”导演说着，锤了锤自己的肩膀，“眼见着就老了，过几年打算退呢。”
坐着和导演闲聊了一会儿，周泽楷在纸上记录下一段刚想到的旋律，他最近的工作很忙，所以没时间回家，只不过他知道，这个没时间理有一部分是他不想回。
猜忌和怀疑是不能有开头的，一旦开了头，就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件事。
那天他工作到凌晨回到家，看见孙翔已经睡了，手机还是扔在一边。鬼使神差的，周泽楷划开手机看了一眼，屏幕定格在孙翔和K最后的聊天记录上，内容没什么稀奇的，两个人互相说了晚安，发了两个表情，就没有下文了，但周泽楷就是别扭着。
这个K是谁，孙翔怎么和他认识的？
他都不知道，却很想知道。
后来在前天，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。
那天是公司例会，近期通告活动较多的艺人都要按时参加，唐柔和苏沐橙因为在外拍戏没能回来，但其他人都在，包括一个即将出道solo的新人，公司给他的艺名就是K。
这个K让周泽楷多注意了一番，对方是一个很低调朴实的年轻人，长得不错，黑衣黑裤，话不太多。例会上播放了为他录制的MV，看得出能唱会跳，是火得起来的类型，而令公司更喜欢他的原因，是他还拥有作曲编曲的能力，甚至还会书法，写得了一手好字。
灯光暗下来，投影仪开始播放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和Family演唱会的企划，周泽楷却有些听不进去，他侧着头，看着那个叫K的年轻人。
他真的很年轻，也很好看。大概只有二十岁，可是气质一点也不浮躁，懂礼貌，表情适宜，看得出潜力无限。
最主要的是……
周泽楷清清楚楚地想，大概是想明白了。
最主要的是，这个K和自己，有点像。
例会结束以后，Highway五个人留了下来，过了这一年后他们刚好满出道十年，公司准备给他们出两张专辑作为纪念，这个企划说的时间不短，而且很详细，等到一个半小时以后，其他人已经离开了，是周泽楷和孙翔最后一起走出会议室。
刚一出门，他们就看到K站在楼道一侧，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。
“咦，小柯，没走啊。”孙翔有点惊奇，“怎么还没回宿舍？”
那名叫K的少年回过身来，笑了一下，乖乖朝着两个人鞠躬：“前辈。”
周泽楷自然地点点头，没多说别的。
“前辈，我是来还书的。”说着，K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，这是前些日子孙翔借给他的《德彪西》，奥斯卡汤普森所著，他很感兴趣，于是借来看看。
周泽楷深感不可思议，因为他也很喜欢德彪西。
孙翔点点头，把书收回来，语气竟然很亲切：“要交响乐的碟我那儿也有几张，想听可以来我宿舍拿。”
“谢谢前辈。”K礼貌地鞠鞠躬，“周泽楷前辈呢？我一直很喜欢前辈作曲的风格，不知道前辈喜欢哪位音乐家？”
愣神了片刻，周泽楷才开口：“我……”
“他谁都还行，”孙翔把话抢断，硬生生转了个话锋，“那个，今天先不说了，我们回去有点事情，小柯你一个人回宿舍可以吗？”
提问被打断，K仍然很谦逊，脸上挂着笑容：“可以，谢谢前辈了。”
“好，那有空聊。”孙翔摆了摆手，然后抓住周泽楷的手，率先下了楼。
周泽楷任凭自己被对方拽着，从楼道里走到地下停车处，这么长长的一段路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坐上车，孙翔打火点了支烟，他不常抽，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。
“K是谁？”沉默了很久，周泽楷忽然问。
“什么？你问刚才那个小孩儿？”孙翔吐了一口烟圈，咳了两声，有点惊奇，“不是吧，你居然不认得他？他是咱们公司的练习生啊，现在铺天盖地的，都是他的预告照，马上就能火了，叫柯逢。”孙翔笑了一下，但不知为什么有些尴尬，被周泽楷敏锐地捕捉到了，“怎么突然问这个？是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吧？”
周泽楷没有马上回答，等到对方沉不住气看过来时，他才点了点头：“还行。”
然后对方扭过头去，他说：“有点像我。”
“是吗？我倒没觉得，”孙翔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，发动了汽车，“行了周大制作人，能有几个人比你帅啊，那就是个小孩儿，别关注他了。”
孙翔的车开得不慢，车窗开了一条缝隙，有夜风灌进来，提神醒脑。
到底是谁比较关注他？
周泽楷有点怅然地想。
……
自那以后，周泽楷就很少回去，恰好工作繁忙，他就留在了片场和工作室。两个人住了很久的房子现在在周泽楷看来，实在是有些抗拒。
可在外工作时，他又免不了时时刻刻想着孙翔，想他没准已经回去了，在家里写歌，可能又忘记吃晚饭，或者有别的人提醒他吃晚饭，这个怪圈越陷越深，让周泽楷已经有些撑不住了。
正好这段日子的一项工作和吴羽策有交集，两个人也好久没见了，于是决定约顿饭在片场附近的一处西餐厅。
一见面，吴羽策就嚯了一声：“你怎么瘦了？”
“累的。”周泽楷直言不讳，“太累。”
“哎，能者多劳嘛，”吴羽策笑道，“现在找我写歌的可不多了。”
不说这个还好，一说起这个，周泽楷忍不住笑了一下，怎么能是没人找他写歌，分明是他在得了一个国际大奖后身价水涨船高，不给一般小ip写曲子了而已。
两人开这玩笑，彼此心知肚明，没有说开。
“哎对了，怎么不见孙翔啊？很少见你在B市不带他的。”
周泽楷正切开牛扒的刀顿了顿，表情尽力自如地说：“没什么，都忙。”
“不太对，”吴羽策眯起眼睛，盯了对方一会儿，问道，“吵架了？”
周泽楷没有回答。
但吴羽策不以为然：“多大的事儿？你这么表情凝重？”
摇了摇头，周泽楷不想多谈。
吴羽策皱起眉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，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。他这个朋友是个闷葫芦，他这朋友的对象更是心大，没那么多活络心思，频率对不到一起是家常便饭的事，但很少见他们吵成这个样子，起码周泽楷这幅表情，吴羽策是没见过的。
“很严重的事吗？”吴羽策忍不住继续问，“你别憋着，有事儿说开了啊。”
“不好说。”周泽楷叹了口气。
“这么严重？”吴羽策看他这副样子，也不好继续问，只能装作是活跃气氛地开了句玩笑，“别心理负担那么重，你俩又不是其中一个移情别恋了。”
周泽楷听后点了点头，却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这让吴羽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。
这些年，一开始不被看好的周泽楷和孙翔的恋情虽然不是一路顺风顺水的，但两个人从没想过放开彼此，所有风雨都硬扛着，咬着牙也没放弃过，所以在外界看来，他们是很般配且长情的一对。
过去那么久，什么波折都走过来了，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能打败他们两个人。提起其中一个人的名字，另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呼之欲出的。
于是祝福声越来越多，那些质疑早就随着时间流逝不知道散在了哪年哪月哪日。
所以现在对方不说，吴羽策也能真切感觉到惆怅，并且跟着一起头疼了起来。
……
周六，孙翔的妈妈给周泽楷打来电话，说是想两个孩子了，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家来吃顿饭，住一个晚上再走。
长辈的话周泽楷一向是不会拂逆的，和孙翔短暂联系了一下，两个人分别从两个方向回家。
那段孙翔的语气也不怎么好，懒洋洋的，像是因为周泽楷这几天不怎么联系而生气。
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，周泽楷倒会觉得安心。
晚饭吃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，周泽楷话不多，一直都是孙妈妈在说。
孙妈妈和孙爸爸都准备退休了，孩子们的事业风生水起，也没有孩子需要他们帮忙带，两个人倒是轻松，准备退休以后四处转转，到各国旅旅游。
孙翔听后当然高兴，当即决定包了父母环游世界的所有花销。
吃过晚饭以后，陪着孙家父母看了一个小时电视，孙妈妈做了一点馄饨当夜宵，当即喂饱了孙翔不喜欢吃外面饭菜的胃口，周泽楷也吃了一些，终于有了点回到家的实感。
“早点休息吧。”吃过夜宵以后，孙妈妈嘱咐两个孩子。
孙翔早就累了，吃了夜宵就跑上楼洗澡，周泽楷等他洗完自己也冲了一个，回到房间里看见孙翔正跟人发语音。
就这么一瞬间，周泽楷突然有点迷惑，他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是怎么了，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，那孙翔打算以后怎么办？如果他的猜测是假的，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？还是说他的眼睛骗了自己。
孙翔也抬起眼，眼神不太寻常，带着几分周泽楷读不懂的陌生。
“还在忙？”关上门，周泽楷不经意似的问。
孙翔含糊地应了一声，没多说别的：“你过来的时候把灯关了，我困了。”
周泽楷把手放在开关上，啪地一声，关上了灯。
然后他声音在一片黑暗里响起来：“还在跟K发消息？”
“什么？”孙翔问，声音里有隐隐的警惕。
“你喜欢K？”周泽楷又问。
好像对着黑暗，这段时日两个人之间不能启齿的问题也变得无足轻重了——起码，并不是那么难以问出了。
孙翔很久都没说话，周泽楷也不着急，背靠着房门，耐心等对方的回答，他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忍了，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。
过了一会儿，孙翔才开口：“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上这小孩儿了？”
“是。”周泽楷说，“你直说。”
那边的孙翔像是轻笑了一下，然后灯亮起来。
——是他把台灯打开了。
周泽楷看着坐在床上，表情有点古怪的孙翔，也有点疑惑。
“你猜错了，是那个小孩儿喜欢你。”孙翔撇撇嘴，表情别扭，这下周泽楷看清楚了，这是孙翔吃醋时候惯用的表情。
见周泽楷没反应过来，孙翔继续说：“他考核的时候我就见过几次，唱歌风格，作曲风格包括平时行事都很像你。后来和他接触多了，发现他连喜欢的音乐家都是投你所好，不是喜欢你也是你的粉丝……我就……”孙翔没说下去，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脸。
周泽楷看着他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。
“喂，你傻了？”孙翔瞪他一眼，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病？”
周泽楷想笑，但对方一脸严肃，他只好问：“你率先接近他？”
孙翔耸耸肩：“是啊，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，所以跟他联系比较多。”他从床上蹦下来，朝周泽楷走过去。
后者看着他，一时间，觉得好像是十年前那个十九的孙翔朝自己走了过来，眉目嚣张，不可一世。
“你有意见？”孙翔问。
周泽楷这下是笑了：“没有……当然没有。”
孙翔轻哼了一声，扭过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却强行装做不耐烦地说：“这叫什么事儿！我以为他喜欢你，你以为我喜欢他。”
周泽楷抬手，摸摸对方的头发：“我错了。”
“你也知道？”孙翔不屑，然后突然亲了对方一下，“行，算我也错了吧。”
确实是，他们都错了。
周泽楷忍不住笑，把对方搂在怀里。
不过错的他好开心。
……
后来，临近入冬时，K顺利出道，叶修照例是在第一张专辑发售以后搞了个庆功宴。
当然了，还是在KTV里。
K那天有点事，所以晚到了，前辈们先唱了一轮，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，K才到达庆功宴现场，一脸不好意思地跑进来，还有点气喘吁吁。
一屋子前辈注意到，他们这位年轻俊秀的小后辈不是一个人来的，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。
K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，说：“这个是我女朋友，我去接她下课了。”
坐在沙发最里面的周泽楷和孙翔互相看了一眼，眼里皆是惊讶和笑意。
他们又错了。
—番外3完—